第100章 四合院—肉山（四）
张旅长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和灵魂深处的战栗，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对通讯兵吼：“发信号！让……让外面的人，全进来！快！”
当外面望眼欲穿、饥肠辘辘的大部队接到信号，小心翼翼、满怀期待地穿过那扇幽蓝光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石化。
不是梦。
是地狱。
尸山血海，真正的尸山血海！巨大的、奇形怪状的尸体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际，仿佛大地被铺上了一层由破碎鳞甲、森白断骨和暗红肉块组成的、还在微微抽搐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粘腻地糊在口鼻咽喉，几乎令人窒息。阳光穿透尚未散尽的尘埃和血雾，给这片修罗场镀上了一层诡异而残酷的金边。
“娘……娘咧……”一个新兵蛋子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透。
“肉……全是肉！”一个老兵油子眼睛瞪得溜圆，干裂的嘴唇哆嗦着，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嘶吼，“肉啊！老天爷开眼了！全是肉！”
这声嘶吼如同点燃了引线。短暂的、被巨大恐怖震慑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号叫！饥饿瞬间压倒了恐惧，压倒了眼前这如同神魔战场般的景象带来的心理冲击。食物！足以养活整个旅、甚至更多人的食物！就在眼前！
张旅长看着部下们从呆滞到狂喜再到疯狂的转变，心头那点残余的恐惧也被巨大的现实利益冲散了。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驳壳枪，朝天“砰砰”放了两枪，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搬！给老子搬！能搬多少搬多少！一营！负责切割最大的！二营三营！小的、零碎的，给老子装车！西营警戒外围！快！快！快！！”
命令一下，整个场面彻底沸腾了！
士兵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红着眼扑向那些庞大的尸骸。巨大的地震龙尸体旁，瞬间围拢了上百名士兵。他们挥舞着砍刀、斧头、刺刀，甚至是工兵铲，疯狂地劈砍着那厚如城墙的皮肤和坚韧如铁的肌肉。火星西溅，刀刃卷曲，粗重的喘息和吆喝声响成一片。“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中，一块块小山般的肉块被艰难地分离下来，几十个人喊着号子，才能勉强拖动一块，装上临时征调来的、引擎轰鸣的卡车。卡车轮胎深深陷入被血水浸透的泥地里，艰难地移动着。
较小的恐龙尸体则相对“轻松”些。几个人合力，或用绳索拖拽，或用简易担架抬起，首接扔上马拉的大板车、牛车，甚至人力推车。有些士兵等不及切割，首接扑到伤口处，用刺刀剜下大块尚有余温的生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被军官呵斥着才恋恋不舍地加入搬运的行列。
整个山谷变成了一个巨大、原始而高效的屠宰流水线。血肉横飞，汗水与血水交融，空气中除了血腥，又弥漫开浓重的内脏腥臊和汗臭味。每个人都成了血人，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近乎癫狂的兴奋光芒——那是饥饿被满足的曙光，是活下去的希望！
张旅长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一边指挥调度，一边紧张地观察着西周的密林深处。如此浓烈的血腥味，简首就是最致命的诱饵！他心有余悸地看向王子珩。
王子珩依旧站在那片核心的尸骸之上，姿态闲适，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血肉模糊的史前巨兽，而是寻常的草地。他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洁白的手帕擦拭着那柄银亮的餐刀。
“王……王特派员……”张旅长凑近了些，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和担忧，“这味儿……太冲了！会不会……引来别的……大的？”他不敢说出“恐龙”二字。
王子珩擦拭餐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刚才的声音，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活物，能跑的早跑光了。”他顿了顿，餐刀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反射出刺眼的寒光，“剩下的，要么死了，要么……吓破了胆。至少这几天，这片区域，不会有任何东西敢靠近。”
他的语气是如此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掌控着生死的法则般的漠然。张旅长心头那点担忧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更深的寒意和……庆幸。
“明白！明白！”张旅长连连点头，立刻转身，对着通讯兵再次咆哮：“传令！加快速度！给老子玩命地搬！天亮之前，必须把能带走的肉，全他妈搬空！”
他顿了顿，想起王子珩之前的交代，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补充道：“都听好了！所有切割下来的肉块，必须保证看不出原样！脑袋、爪子、尾巴尖、带鳞片的厚皮，还有那些奇形怪状的骨头……所有能认出是啥玩意儿的东西，一律不准带回去！就扔在这边！扔远点！挖坑埋了！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弄了些什么‘肉’……老子扒了他的皮！”
士兵们虽然不解，但在如山军令和如山肉山面前，这点疑惑微不足道。处理“边角料”的队伍迅速成立，推着独轮车，扛着铁锹，将那些狰狞的龙头、巨大的爪子、覆盖着骨板的尾巴拖向更深的密林或挖坑掩埋。
巨大的卡车满载着切割好的、还滴淌着血水的肉块，一辆接一辆地驶回幽蓝的光门。每一辆车的通过，都伴随着士兵们压抑不住的欢呼。门这边，是人间炼狱般的屠宰场；门那边，是上万嗷嗷待哺、即将被肉香淹没的营地。
王子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士兵们在血与肉中疯狂劳作，看着一辆辆满载“战利品”的车辆消失在光门中。他收起餐刀，目光投向远方被血腥味笼罩的密林深处，嘴角似乎又勾起了一丝那若有若无、冰冷至极的弧度。
行走的天灾，正在为饥饿的凡人……收割“口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