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四合院—姑娘们的心思
正午时分，屋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些，但天地间依旧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里。屋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客厅桌子上，摆开了好多丰盛的食物：白胖胖、冒着热气的饺子堆在粗瓷大碗里；切成薄片、淋着红油香料的冷拌牛肉；翠生生的拍黄瓜；几块鲜红欲滴、水灵灵的西瓜被小心地放在盘子里。更让姑娘们眼睛发亮的是那几瓶她们从未见过的橙黄色饮料——玻璃瓶上印着漂亮的图案，打开后散发出清甜的果香。
娄晓娥、秦京茹和另外三个姑娘围坐在桌边，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夹起饺子，蘸点醋，送入口中。白面皮的柔韧、猪肉馅的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再喝一口那冰凉的橙汁饮料，酸甜的滋味冲击着味蕾，带来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感。
"这…这才叫过日子啊…"王秀兰小声嘟囔着，眼睛盯着碗里晶莹的饺子，又夹起一片油亮的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舍不得咽下。
赵雅芝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心里却翻江倒海。想想昨天早上，在家里啃的是能硌掉牙的窝窝头，喝的是清汤寡水的米粥——那点精米，还是王特派员大发慈悲分给她的。村子里其他人，连这掺了麸皮的窝窝头都吃不上，只能啃那些干硬刺嗓子的玉米棒子，咽下去喉咙都火辣辣地疼。
而此刻，她们吃着精米白面的饺子，嚼着香喷喷的牛肉，啃着甜丝丝的西瓜，喝着稀罕的饮料。这强烈的对比，如同冰火两重天。
桌子的主位空着。王子珩独自坐在一旁的小茶几边上。他面前没有饺子，也没有那些花哨的饮料。只有一瓶开封的茅台酒，和一个小小的酒盅。他自斟自饮，动作不疾不徐。夹一筷子冷拌黄瓜，嚼两下，然后端起酒盅，浅浅地抿一口那澄澈透明的液体。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独特的、醇厚而凛冽的酒香，与饺子、牛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强烈的阶层分野。
他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饺子只象征性地吃了两个。一瓶茅台渐渐见了底。他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醉意，只是眼神比平日更深邃了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最后一口酒饮尽，他放下酒盅，站起身，径首走向里屋，关上了房门。
很快，里屋传来了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他竟然在这嘈杂的雨声和姑娘们压抑的咀嚼声中，睡着了。
屋外的雨依旧沙沙地下着。
堂屋里，五个姑娘停下了筷子，面面相觑。桌上丰盛的午餐突然失去了些许滋味。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紧张和微妙期盼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王特派员…睡着了？"一个姑娘压低声音，眼神瞟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喝了那么多酒…屋里冷吧？"另一个姑娘接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暖被窝？
这个念头像火星一样，瞬间在几个姑娘心头点燃，又迅速被巨大的恐惧压了下去。她们的目光交织着渴望、犹豫和深深的忌惮。
成为王特派员的女人！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诱惑力。谁不知道，只要被他看上，哪怕只是露水情缘，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也会随之而来？不仅是自己飞上枝头，是整个家庭，甚至整个村子，都可能跟着鸡犬升天！看看眼前这顿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饭，看看身上这棉袄，看看村长对水泥厂那狂热的劲头…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男人一句话。
娄晓娥的心也怦怦首跳，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有过。她甚至比其他姑娘更清楚攀上高枝意味着什么。但正因如此，她心底的恐惧也更甚。她可是吃过教训的人！当初在城里，就因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最后被发配到红星家电厂上班。虽然上班也还好，但是…还是在王特派员身边更好。
往事如同冰冷的刺，让她瞬间清醒。王子珩的能量和冷酷！后果…她不敢想。那绝对是灭顶之灾，连累父母家族…
她死死按住了这个危险的念头，脸色微微发白。
其他几个姑娘，看着娄晓娥骤然凝重的脸色，再看看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房门，心中的火焰也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敬畏和不安。没人敢动。
只有秦京茹，心思似乎没那么复杂。她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西瓜，甜美的汁水沾在嘴角，眼神里是单纯的满足和对王子珩的感激。她似乎没太在意姐妹们之间涌动的暗流。
就在这时——
"京茹。"
一个不高，却清晰穿透房门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王子珩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堂屋里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姑娘都猛地抬起头，齐刷刷地看向秦京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浓得化不开的羡慕！
他叫她！只叫了她！秦京茹！
更让她们心头酸涩的是，王子珩允许秦京茹叫他"珩爷"！这个称呼里透着的亲昵和默许的特权，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她们所有人，包括娄晓娥在内，都必须恭恭敬敬地称呼"王特派员"！
娄晓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比这些村姑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娄半城"的女儿！"娄半城"这个名号，在西九城曾经响当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也曾是无数人仰望的存在。可如今呢？在这位王特派员面前，"娄半城"的名号又算得了什么？连送份像样的见面礼，恐怕都入不了人家的眼！
秦京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纯粹的笑容，脆生生地应道："哎！珩爷！"她放下西瓜，用手背擦了擦嘴，脚步轻快地朝里屋走去。
留下堂屋里西个姑娘，看着秦京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看着桌上那还剩了不少的佳肴，再想想自己身上这衣服带来的短暂温暖，心头那份震撼，早己被更深、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羡慕，嫉妒，敬畏，还有一丝隐隐的、对未来莫测的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