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四合院—道德绑架（一）
秦家村村东山林里大山洞。洞口几盏大功率防爆灯，光柱如巨剑劈开黑暗，反衬得洞内幽邃更深。
光影交界处，五千名士兵静默如林，崭新的迷彩服绷着贲张的肌群，唯有一双双眼睛，在强光下淬火般锐利，瞳孔深处跳跃着近乎信仰的狂热——那是追随前方身影的无条件意志。
空气凝滞如铅。士兵们身后，数百辆军用卡车蒙着深绿帆布，引擎怠速低鸣，汇成一片压抑的心悸背景音。帆布下，棱角狰狞的轮廓，无声散发着冰冷威压。
张旅长如礁石般立在队首，肩背绷紧如弓。他身边，除了几位气息沉凝、眼神如鹰的军官，还多了个身影——易中海。
这位昔日的八级钳工、西合院“道德天尊”，此刻套着一身簇新却极不合体的卡其布工装，头发用水抹得溜光，紧贴头皮，透着一股刻意的郑重。他脸上表情复杂：激动让嘴唇哆嗦，紧张使手指死抠进掌心的油布笔记本，指节泛出青白，但浑浊眼底深处，却又闪烁着朝圣般的虔诚，以及一丝即将施展“道德伟力”的隐秘亢奋。王子珩那冰冷的“说服”二字，如烙印烫在神经上。
过去几天几夜，他把自己关在临时宿舍里，对着斑驳脱落的土墙，一遍遍打磨演练。西合院里浸淫半生的“顾全大局”、“牺牲小我”、“国家需要”、“人民疾苦”那套话术，被他嚼烂揉碎，融进骨髓，渗入每一丝表情的调动、每一个眼神的转换、每一句话气的抑扬。此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即将登坛的祭司，手握“道德”权杖，只待神谕降临。
引擎声由远及近，低沉平滑，骤然刺破死寂。王子珩那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轿车，无声滑入惨白光域，停在洞壁阴影边缘。车门悄然开启。
他走了下来。
他今天叫秦京茹给他搞个大背头，戴着目镜，一个字，酷。脸上无波无澜，平静如深潭。淡漠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由血肉、钢铁与绝对意志构成的洪流，在易中海那张因紧张抽搐、却又强撑“大义凛然”的脸上停顿不足半秒，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无声，无息，无多余气息。他转身，步履从容如闲庭信步，独自走向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腹地。
“目标：山洞深处！保持绝对静默！按预定序列——前进！” 张旅长的低吼如淬火钢针，瞬间刺破死寂，带着金属摩擦的铿锵。
命令即引信！五千人的钢铁洪流瞬间启动！脚步抬起、落下，整齐划一如精密齿轮啮合，“嗵！嗵！嗵！”踏在冰冷岩石上，汇成压抑磅礴的声浪，紧紧追随着前方唯一跳动的光源——王子珩手中强光手电射出那束笔首冷冽的白光。
易中海被这沉默坚定的洪流裹挟，深一脚浅一脚前行，心脏在狭窄胸腔里狂跳。他感觉自己脆弱的灵魂，正被这无形力量裹挟着，在深渊边缘震颤。
易中海努力调整呼吸，在脑中反复预演即将到来的“道德圣战”，试图驱散那源自未知、越来越浓的恐惧。笔记本坚硬的棱角硌着手心，提醒着“重任”。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王子珩终于停下脚步。
“准备。” 两个字，冰冷，简洁，如冰珠坠落在寂静冰面，在空旷岩洞中激起清晰回响。
张旅长手势如电，瞬间打出几个无声却极具力量的战术指令。士兵们如上了发条的战争机器，瞬间散开，依托嶙峋洞壁与怪异巨岩，形成数道交错严密的警戒线。枪口森然压低，黑洞洞的枪口如死神之眼，警惕扫视深不见底的黑暗。
王子珩不再看身后。他独自面对那片坚硬冰冷、亘古沉默的岩壁，缓缓抬起右手。
没有咒语，没有光芒，没有风雷。他只是极其随意地，在虚空中，向前一划。
嗡——！！！
一种无法言喻的、源自空间结构本身的恐怖震颤，瞬间席卷山洞！那不是声音，而是规则被强行扭曲、维度被暴力撕扯时，世界根基发出的痛苦哀鸣！空气猛地粘稠沉重如铅汞！视野中的光线疯狂扭曲折射，岩石、人影、卡车……一切都在视野中剧烈晃动、变形、拉伸！仿佛整个山洞都在痛苦痉挛、呻吟！
更令人窒息的是，透过这剧烈扭曲、仿佛随时崩塌的“洞口”，他们看到了……光！
一个巨大、冰冷、充满绝对秩序感和庞然工业力量的钢铁世界。
数座高耸入云、结构复杂的预热器塔如钢铁巨树刺破“洞顶”，庞大如山脉的回转窑筒体在远处反射冷硬光泽，生料磨与水泥磨车间构成的钢铁迷宫散发森然气息。
更远处，规模稍小却同样震撼的水泥砖厂和预制板厂房轮廓清晰，巨大的灰色堆料场如人造戈壁……一个完整的、沉睡中的现代工业帝国！
“嘶……”
压抑不住、潮水般的倒吸冷气声，从士兵和军官们紧绷的喉间挤出！饶是他们心如钢铁，饶是对特派员的神通早有耳闻心存敬畏，亲眼目睹这撕裂空间屏障、窥见异界工业圣殿的景象，依旧感到灵魂疯狂战栗，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与恐惧攫住了心脏！
几个随行工程师腿一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全靠死死抓住身边冰冷粗糙的岩石才没下去，厚眼镜片后眼球瞪得几乎裂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震撼到极致的轰鸣！这就是……行走人间的神祇手段？！这就是要去“搬”的地方？！这哪里是搬运，分明是闯入神国，窃取神兵！
“屏蔽完成。” 王子珩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撕裂空间只是拂去袖口尘埃。他收回手。随着那只掌控不可思议力量的手离开，那疯狂撕扯、边缘剧烈闪烁的空间门似乎被无形伟力强行约束、稳定了些。
与此同时，一种彻底、令人心悸的“剥离感”如同无形巨手，攫住了山洞深处这片区域的所有人。洞外呼啸的山风、远处隐约的夜枭鸣叫虫鸣、甚至身边战友粗重压抑的呼吸、自己狂乱的心跳……都仿佛被一层无形厚实的隔音玻璃彻底隔绝，变得极其遥远模糊，如同来自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目标区域己确认无人。” 王子珩的声音如冰冷电子合成音，穿透诡异寂静，清晰传入每人耳膜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时间有限。按计划，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