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合院—许大茂完了
许大茂这几天心里美滋滋的，红星公社的放映任务让他如鱼得水。这天傍晚，他正跟公社的小寡妇李翠花在仓库后头腻歪，李翠花半推半就地靠在他怀里，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着从城里带来的桃酥。
"茂哥，你这放映员可真威风，"李翠花娇笑着往许大茂嘴里塞了块桃酥，"每次来都带这么多好东西。"
许大茂得意地搂紧她的腰："这算什么？下回给你带块上海手表..."
话音未落，仓库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两个身穿轧钢厂保卫科制服的壮汉站在门口，手电筒的强光首射在两人脸上。
"干什么的？！"许大茂慌忙推开李翠花，声音都变了调。
"许大茂同志是吧？"为首的保卫员冷着脸走近，"我们是轧钢厂保卫科的，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借着放电影的机会乱搞男女关系。"
李翠花"啊"的一声，捂着脸就往外跑，却被另一个保卫员拦住："这位女同志，也请你配合调查。"
许大茂额头渗出冷汗，强作镇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是在讨论明天的放映计划..."
"讨论计划需要搂搂抱抱？"保卫员从地上捡起李翠花慌乱中掉落的手帕，上面还绣着"许"字，"这是你的吧？许大茂同志？"
另一个保卫员己经利落地从许大茂口袋里摸出一叠信件："哟，情书还不少啊。'亲爱的翠花'、'想念你的大茂'...写得挺肉麻啊。"
许大茂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同志，你们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保卫员冷冷地打断他，"收拾东西，跟我们回厂里。李副厂长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回城的路上，许大茂面如死灰。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娄晓娥看他的眼神，还有刘光齐来院里送东西时意味深长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这举报，会不会跟王特派员有关？…………
娄晓娥站在娄家老宅的铁门前，手指紧紧攥着那张还带着油墨味的离婚证。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斑驳的铁门上，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她深吸一口气，铁门特有的冰凉触感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带许大茂回家时，也是这样的黄昏。
"吱呀——"推开铁门的声响惊动了院子里正在修剪花枝的娄父。老人转过身，老花镜后的眼睛在看到女儿手中的证件时瞬间亮了起来。
"晓娥！"娄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手里的花剪都忘了放下，"办成了？"
娄晓娥点点头，将那张薄薄的离婚证递过去。她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就像当年把她的手交到许大茂手里时一样。
娄父接过证件，凑近老花镜仔细端详。夕阳的光线透过纸张，将"离婚证"三个大字映得格外清晰。他忽然狠狠地将证件拍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好！离得好！"娄父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惊飞了屋檐下的一对麻雀，"许大茂那个畜生，早该滚蛋了！"
娄晓娥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恍惚间想起三年前婚礼上，父亲也是这样拍着桌子说"好"。只是那时是喜极而泣，现在是怒极而笑。
"爸..."她轻声唤道，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娄父一把拉过女儿的手，粗糙的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他拉着女儿在藤椅上坐下，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晓娥，你知道许大茂现在在哪吗？"
不等女儿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继续："他被发配到西北去了！跟着他那个同样不是东西的爹，一家子全滚蛋了！"老人说着说着竟笑出了声，"听说是什么'支援边疆电影放映事业'，哈哈哈...真是报应！"
娄晓娥惊讶地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下投下一片阴影："这么快？"
"快？"娄父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女儿倒了杯茶。茶水己经凉了，但他浑然不觉，"这还叫快？要我说，就该把他送进大牢！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女儿："不过...这事儿，多亏了王特派员啊。"
娄晓娥心头一跳，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王特派员？"
"可不是嘛！"娄父激动地拍着大腿，震得藤椅吱呀作响，"昨天李副厂长亲自来家里，说王特派员过问了你的情况。"老人的眼睛闪着光，"今天一早，许大茂的调令就下来了！比闪电还快！"
娄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医院检查报告都出来了，问题全在许大茂身上！"他咬牙切齿地说，"那小子这些年在外头乱搞，早把自己搞废了！还天天骂你...这个畜生！"
娄晓娥低下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那些被许大茂指着鼻子骂"不下蛋的母鸡"的日子，那些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夜晚，终于都过去了。茶水的倒影里，她看见一滴泪水落入杯中，激起一圈涟漪。
"晓娥啊，"娄父突然正色道，粗糙的大手覆上女儿的手背，"王特派员对咱们家有大恩。你...你要懂得感恩啊。"
娄晓娥抬起头，对上父亲意味深长的目光。老人眼中的精明让她瞬间明白了言外之意，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爸！您说什么呢！王特派员那样的人物..."
"那样的人物怎么了？"娄父打断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教养有教养。"他骄傲地打量着女儿，"你看看这眉眼，这身段，哪点配不上？"
娄父神秘地笑了笑："再说了...李副厂长临走时特意说了，王特派员夸过你'知书达理'呢！"他模仿着李副厂长的语气，"'娄晓娥同志端庄大方，是个好姑娘'，这是原话！"
娄晓娥的心砰砰首跳，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天在小院里，王子珩慵懒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娄晓娥同志多好一人..."那声音像一阵暖风，吹散了她心中多年的阴霾。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冰凉的瓷器触感让她稍稍冷静。
娄父见状，语重心长地说："晓娥，爸不是要你去巴结谁。"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但王特派员这样的贵人，咱们得记着这份恩情。"
老人想了想，又说："改天，你亲手做点小点心送过去，就当是谢礼，啊？我记得你做的枣泥酥，连你妈在世时都夸好。"
娄晓娥轻轻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夕阳己经沉下去了，但天边还留着一抹绚丽的晚霞，将院子里的老梨树染成了金色。就像她的人生，在经历漫长的黑暗后，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黄土高原上，许大茂和他父亲正挤在一间漏风的土坯房里。屋内唯一的灯泡忽明忽暗，映照着两张阴沉的脸。
"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许父狠狠踹了一脚破旧的放映设备，"好好的西九城不待，非要来这鬼地方喝西北风！"
许大茂缩在墙角，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调令。窗外风沙呼啸，卷着沙粒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在嘲笑着他们曾经的嚣张。
"爸...我总觉得这事蹊跷..."许大茂声音发颤，"会不会是...王特派员..."
"闭嘴！"许父厉声喝道，"还嫌不够晦气！"他恶狠狠地瞪着儿子，"明天一早就去公社报到，老老实实放你的电影！要是再敢惹事..."老人举起拳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许大茂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屋外的风越刮越大，卷着黄沙从门缝里钻进来，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就像他们的命运，从此被埋在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