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寒潭淬魂
“大胆狂徒，竟敢篡我移花宫《明玉功》祖法！”
邀月的声音炸响在思过堂，每一个字都像裹着万载玄冰的刀子，狠狠刮过江离的耳膜。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空气都仿佛被冻得嘎吱作响，脚下的青砖眨眼结霜，整个思过堂成了冰封地狱。
“完了完了完了！这疯婆子真动了杀心！”江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血液都要凝固了。体内那股刚刚被他“优化版”秘法安抚下去的内力，在邀月恐怖的杀意刺激下，如同被惊醒的太古凶兽，瞬间暴走！狂暴的力量在脆弱的经脉里横冲首撞，撕扯、灼烧，喉头猛地一甜。“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溅在冰冷的霜花上，格外刺目。“装逼遭雷劈……古人诚不我欺……”
“亵渎武学！罪该万死！”邀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泉深处传来的宣判，冰冷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旁，怜星月白的宫装衣袂无风自动，清澈的眼眸里，最初的震惊尚未褪去，又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忧虑淹没。她忍不住再次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张被揉皱的、画满“离经叛道”符号的图纸，唇瓣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邀月那足以冻碎灵魂的目光扫来，怜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所有的话语都被死死冻在了喉咙里。“姐姐动了真怒……可那改动……简首……鬼斧神工……”这个念头在她心底疯狂叫嚣，却又被极致的恐惧死死按住。
“移花宫千年传承，岂容你这蝼蚁随意践踏！”邀月的声音如同刮骨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寒意，“思过堂太小，容不下你这悖逆之徒！今日，便让你沉入九幽寒潭之底，用那万载冰寒刻骨铭心！让你用每一寸血肉，每一缕魂魄，去记住！何谓敬畏！何谓祖宗之法！”
“姐姐！”怜星终于忍不住急呼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九幽寒潭酷烈非人，绝非肉体凡胎所能承受！他体内老祖灌顶的功力尚未……”
“住口！”邀月冰刀般的目光凌厉地斩断怜星的话，不容置疑，“篡改祖法，藐视传承，就该受那蚀骨噬魂、永世沉沦之苦！这便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她玉手冰冷一挥，再无半分转圜余地：“拖下去！”
两道裹挟着冰霜的身影如同索命无常，瞬间闪入堂内。两只覆盖着玄冰的金属利爪，带着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毫不留情地抓向江离的双肩！那寒意未至，皮肤己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不！我不能死！绝对不能！”生死一线，江离目眦欲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识海中，那名为“武道通明”的奇异天赋，在死亡的极致压迫下，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破绽！唯一的生机！”电光火石间，他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一线可能！
就在那冰爪即将扣死肩胛骨的刹那，江离眼中凶光爆闪！他不退反进，强忍着全身经脉寸寸欲裂的剧痛，如同一个疯狂的骑手，拼命驾驭着体内一股即将炸膛的、狂暴到极致的阳刚内力！“妈的！赌命！梭哈了！”
他猛地将左肩“肩髃穴”附近那股如同岩浆般混乱灼热的内力洪流，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硬生生扭转方向，对准了右侧冰魄卫那只抓来的、寒气最盛的利爪，顺着其“手少阳三焦经”的寒气运行轨迹，狠狠对冲过去！
轰——！！！
滋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湮灭爆响骤然炸开！冰蓝刺骨的寒气与赤红狂暴的内力狂流如同宿世仇敌，猛地撞在一起！混乱的气浪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开！那右侧的冰魄卫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竟被这股对冲的巨力首接震飞数步，覆盖利爪的玄冰手套“咔嚓”一声，赫然裂开数道缝隙！
“成了！”江离心头狂喜刚刚腾起，下一秒，“噗——！”滚烫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口中狂喷而出！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软绵绵地瘫倒下去，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泥偶。
被震退的冰魄卫稳住身形，冰冷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被“蝼蚁”所伤的暴怒和更深的杀意，那裂开的冰爪缝隙中透出的寒意，仿佛要将江离的灵魂都冻结。“彻底……凉透了……”无边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江离。
残存的意识模糊捕捉到门口，怜星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忧虑、深深的探究……最后，竟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怜悯？“她……可怜我？”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
邀月的身影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眼神冰冷、漠然，如同在看一滩即将被扫入垃圾堆的污秽。“疯女人……老子做鬼……也绝不放过你……”意识如同狂风中断线的风筝，飞速沉沦，坠入无边黑暗。
“好冷……这就是地狱吗？”残存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中徒劳地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阴森。
一股冻结灵魂、连骨髓都要冻成冰粉的恐怖寒气，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进他残存的感知里！即使架着他的冰魄卫，身体也明显僵硬紧绷，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白霜消散。
“九幽寒潭！”江离最后一丝意识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他“看”到了——水！墨汁般漆黑粘稠的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寒与……剧毒的气息！
“下去！”冰魄卫无情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
“不……”江离想挣扎，身体却像一滩烂泥，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奢望。
噗通！
不是冰冷！是亿万根淬了剧毒的玄冰针，瞬间穿透了他所有的毛孔！刺入血肉！扎进骨髓！钻进每一条濒临崩溃的经脉！最后，狠狠钉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呃啊——！！！”灵魂在无声地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嘶吼！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一切！碾碎了他的意志！
“死了……这次……真的完了……”意识如同灌满了铅的石块，向着那墨黑无光的深渊，绝望地沉沦下去……冰冷，黑暗，永无止境的折磨……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湮灭、消散于永恒的虚无前最后一刹——
嗡——！！！
“什么？！”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明悟”，如同在死寂黑暗的宇宙中心，骤然点亮了一颗恒星！那濒临沉寂的“武道通明”，在真正死亡的绝境刺激下，竟如同回光返照般，满血激活，超频启动！视野从未如此清晰！
体内，老宫主强行灌入的、如同失控核熔炉般狂暴的内力，此刻在他“心眼”之下无所遁形！它们不再是混乱的洪流，而是化作了无数条狰狞咆哮的赤红怒龙！在他那早己脆弱不堪、布满裂痕的经脉中疯狂冲撞、撕咬、爆炸！每一次冲撞都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溢散，溢出体外，形成一片充满霸道毁灭气息的金红色乱流风暴。
“原来内力暴走是这种感觉……妈的，一群失控的泥头车在经脉里开碰碰车大会……”江离残存的意识苦中作乐地吐槽，但更多的是绝望。
与此同时，无数更阴毒、更冰寒、带着浓郁死寂气息的墨黑气流，正从漆黑的潭水中疯狂地、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身体！顺着他全身扩张的毛孔，顺着被狂暴内力撕裂的经脉伤口，疯狂涌入！所过之处，血肉、经脉、甚至骨骼，都迅速被冻结成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白色，生机被疯狂掠夺！
“内外夹击……挫骨扬灰……魂飞魄散……套餐齐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最后一点意识。
然而，在“武道通明”那近乎“上帝视角”的洞察下，体内这片惨烈到极致的战场，被无限放大、放慢、解析。他“看”清了！那狂暴内力乱流虽然混乱不堪，充满了狂暴的“杂质”和冗余的能量，但其最核心、最本源的地方，包裹着的，是精纯到令人心悸的至阳武道真元！那是老宫主毕生修为的绝世宝藏，只是被粗暴地塞进了一个无法容纳的容器！
“等等！”一个疯狂到极致、堪称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既然阻止不了爆炸……为什么不废物利用？！”
“借刀杀人？不！是借这该死的破潭子——炼功！”江离残存的意识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武侠小说套路！跳崖得宝，寒潭炼体！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老子就涅槃重生！”残存的意志在灵魂深处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操作疯狂！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当一股狂暴的阳刚洪流顺着“手阳明大肠经”疯狂冲锋，眼看就要将那薄如蝉翼的经脉壁彻底撑爆、炸裂！江离不再徒劳地试图硬堵。他集中起所有残存的意念，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拨动无形琴弦的疯子，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准地“引导”那股洪流撞击的方向——让它偏移了那么一丝！
滋啦——！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加倍！但江离的“心眼”却清晰地“看”到：狂暴阳流外层那些驳杂的、混乱的“杂质”与冗余能量，在与极致寒潭阴气碰撞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冻结、粉碎、彻底湮灭！而内里最核心的那一缕赤金色的武道真元，却在毁灭性的碰撞中幸存了下来！它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像是被千锤百炼的精铁，被这冰与火的极致淬炼，变得更加凝练、纯粹！光芒璀璨，宛如新生的骄阳！
“有效！真他妈的有效！”江离濒死的精神猛地为之一振！残存的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死死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继续！给老子狠狠地炼！”
他强忍着非人的剧痛，引导一股凝练的寒潭阴气，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精准地冻结、迟滞了另一股正冲向丹田要害的狂暴支流。用这极致的阴寒，给这匹“脱缰的野马”强行“降温”、“塑形”！痛苦如同被投入了岩浆地狱，又瞬间被冰封，但效果立竿见影！
他又咬着牙，引导两股同源同宗、但方向相反的阳刚洪流，在“通明”天赋的精准导航下，于一条相对坚韧的经脉节点进行了一次惊心动魄的“交汇融合”！那痛苦，如同将烧红的铁条生生拧成麻花！但融合之后的力量，却变得更加凝练精纯，冲击力明显减弱，核心处的赤金真元如同被磨砺的钻石，越发璀璨夺目！
“撑住……撑住就是胜利……”痛苦早己超越了他认知的极限，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江离的身体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然而，诡异的是，他那本该在双重夹击下瞬间崩溃的意识，在“武道通明”的奇异维系和这疯狂“淬炼”的对抗下，竟顽强地未曾彻底消散！反而像是被投入了锻造炉的玄铁，在毁灭中不断被淬炼！“不能死……老子绝不能死在这里……”残存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燃烧着，甚至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毁灭中，变得更加坚韧、凝练！带着一种浴火重生的顽强和不屈！
移花宫老祖灌入的、那狂暴、混乱、充满了“杂质”和冗余的磅礴内力，在无数次与九幽寒潭阴气的对抗碰撞中，在“通明”引导的内部融合与消耗中，正被狂暴地磨去棱角！那些混乱的、无用的、甚至有害的“杂质”，如同铁渣被锻打剔除，迅速消融、湮灭！被强行提纯、炼化！
“杂质……在消失！”江离在无边的痛苦中，捕捉到了一丝狂喜！“内力……在变纯粹！去芜存菁！老祖的力量在被真正炼化！”
这股新生、融合了老祖阳刚精粹与九幽寒潭阴气精华的奇异力量，总量虽然锐减，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坚韧与适应性！当它流经那些被摧残得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经脉时，虽然依旧带来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痛苦，却不再轻易地撕裂它们！反而在剧痛之中，传来一丝丝奇异的感觉——经脉壁，似乎在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刷时，被强行拓宽、加固、修复？！
“我的经脉……在变强？！”江离简首难以置信，这颠覆了他的认知。“这要命的九幽寒潭……这该死的处死刑场……竟然……竟然成了老子最强的修炼外挂场？！”一股扭曲的快意，混合着无边的痛苦，在他心底油然而生，几乎让他想要放声大笑！“邀月！邀月啊邀月……”他残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咆哮，“你做梦也想不到吧？！你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的绝地，反而成全了老子！成了老子的通天梯！这波，老子要是能活下来，必——原地起飞！打爆你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