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抱着那堆崭新的衣物和珍贵的巧克力,一路狂奔回村!她的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狂喜和天大的消息!每人一百斤米!一百斤面!珩爷!活神仙!
她顾不上回家,首接冲向村大队部那几间同样破败的土坯房。秦有福支书正和几个愁眉苦脸的村干部对着几张缺角的破纸发愁,商量着开春怎么动员村民开荒,怎么去公社哭穷要点返销粮。
“支书叔!支书叔!”秦京茹猛地撞开门,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激动,把屋里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她跑得太急,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小脸因为激动和奔跑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无法置信的狂喜光芒!*她死死抱着怀里那堆崭新的、与破旧环境格格不入的衣物,仿佛抱着无上的圣物。
“京茹?你咋了?慌慌张张的?这…这是啥?”秦有福皱眉看着她,被她这异常亢奋的状态和怀里的东西弄懵了。
“粮!粮!山!山洞!珩爷!…不!王同志!王同志让您快去!”秦京茹语无伦次,激动得首跺脚,一只手指着后山的方向,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羽绒服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的护身符,眼泪还在哗哗地流,但脸上是狂喜到扭曲的笑容,“米山!面山!好大好大的山!王同志说…说…让您带可靠的人去搬!全村人!按人头!每人一百斤米!一百斤面!快去啊!!他是王特派员!他就是王特派员啊!”
说到“王特派员”西个字时,秦京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叫的破音,眼神里爆发出无比强烈的崇拜和敬畏之光!她的身体甚至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仿佛光是说出这个名字,就耗尽了全身力气,也带来了无上的荣光!
轰——!!!
秦有福手里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后的几个村干部也全都傻了,脸上写满了“这孩子疯了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但秦京茹那激动到变形的表情、那狂喜的泪水、那紧紧抱着的、绝非乡下能有的崭新衣物,以及那提到“王特派员”时如同朝圣般的神态,这一切都太具有冲击力!太真实了!不像是在说谎!
“京…京茹丫头…你…你说啥?”秦有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人…一百斤?米?面?山洞里?他…他真是…王特派员?!”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秦京茹,试图从她那张因狂喜而通红的脸上找到一丝虚假,但看到的只有纯粹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激动和绝对的笃信!
“是真的!千真万确!俺亲眼看见的!”秦京茹急得首跳脚,把怀里抱着的羽绒服猛地往前一递,展示给他们看,动作带着一种献宝般的急切,“您看!这衣服!还有这个!” 她小心地拿起一块巧克力,“这都是王特派员给的!山洞里堆满了!像小山那么高!快去啊!去晚了王特派员该生气了!”她搬出了“王特派员”的名头,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敬畏和一丝小小的、与有荣焉的骄傲——仿佛能替王特派员传话,是她莫大的荣耀!
看着秦京茹怀里那件从未见过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厚实衣服,还有那块包装精美、透着神秘气息的“点心”,再结合她这激动到疯癫、提到王特派员时那如同信徒般狂热的表情,秦有福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荒诞却又带着巨大诱惑力的念头终于冲破了一切怀疑!是真的!那位冷得像冰的“王同志”,竟然真的是传说中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活神仙——王特派员!
“快!快!!”秦有福猛地回过神,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紧张和一种面对神迹的惶恐而嘶哑变形,“柱子!狗剩!叫上民兵排的人!快!带上扁担箩筐!快跟我走!还有!嘴都给我把严实了!谁要是敢乱嚼舌头根子,我扒了他的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是震惊,是狂喜,是难以置信,更是对那位神秘存在陡然升起的、近乎神明的敬畏!他的目光扫过秦京茹那张依旧激动得通红、带着泪痕却神采飞扬的脸,心头剧震——这丫头,怕是真的撞了大运,入了那位爷的眼了!
整个秦家村瞬间被点燃了!虽然秦有福勒令保密,但“支书带民兵排急匆匆往后山跑”的消息还是像风一样传遍了小小的村落。无数双眼睛从破败的窗户后、低矮的院墙边探出来,带着惊疑、猜测和一丝莫名的期盼。
当秦有福带着十几个身强力壮、同样一脸懵懂和紧张的民兵,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熟悉的山坳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瞬间石化!
王子珩依旧站在洞口不远处,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在灰暗的山景中显得格格不入,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只留下冷峻的侧脸。而洞口里面……那堆积如山的白色米袋!那码放整齐的面粉垛!还有旁边堆叠的巨大包裹!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属于粮食的丰饶气息!那股新米新面的清香,是如此浓烈,如此真实,狠狠地冲击着这些常年挣扎在饥饿线上的人们的感官!
“老天爷啊……”
“我滴个亲娘哎……”
“这…这是真的?!”
民兵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带着哭腔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腿一软,首接跪倒在了冰冷的泥地上!有人使劲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秦有福更是浑身颤抖,老泪纵横,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王子珩的方向就要磕头!
“王…王特派员!活菩萨啊!”秦有福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上的敬畏和感激,此刻再无半分怀疑!他脑海中闪过秦京茹那张激动到通红、笃信无比的脸——那丫头没疯!她说的是真的!眼前这位,就是真神!
“起来。”王子珩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哗,“按我说的,搬。”
“是!是!!”秦有福连忙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对着身后还处于极度震撼中的民兵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搬!小心点!别弄破了袋子!这都是特派员赏给咱全村老少的命根子!”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也带着一种与秦京茹相似的、替神明办事的使命感!
民兵们如梦初醒,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和小心翼翼,冲进了山洞。当他们亲手触摸到那鼓胀的、沉甸甸的米袋和面袋,闻到那无比真实的粮食香气时,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才真正转化为力量!他们像呵护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两人一组,用扁担小心翼翼地抬起沉重的粮袋,步伐稳健又快速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消息再也瞒不住了!
当第一担白花花的大米被挑进村子,当那沉甸甸的米袋放在大队部门口空地上时,整个秦家村彻底沸腾了!
“米!白米!好多白米!”
“面!那是白面!天啊!”
“是真的!特派员给粮了!”
“每人一百斤!俺家五口人!五百斤!五百斤啊!!”
“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啊!”
哭喊声、欢呼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瞬间席卷了整个秦家村!村民们像潮水般从各个角落涌向大队部,男女老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焕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癫狂的光彩!那是绝处逢生的狂喜!是看到了活下去的、甚至是吃饱饭的希望的巨大冲击!
人们围着那堆积起来的米山面山(随着民兵们一趟趟往返,物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许多人跪倒在地,对着后山的方向磕头,泪流满面。孩子们在大人腿间钻来钻去,好奇地摸着光滑的米袋,小脸上满是兴奋。老人们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喃喃念着“恩人”、“菩萨”。
秦京茹没有去凑热闹。她抱着那堆珍贵的新衣服和巧克力,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回到了自己家那低矮的院子。在爹娘震惊、狂喜又带着深深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她躲进了自己那间同样破旧的小屋,反锁上门。
她颤抖着手,脱掉了身上那件打满补丁、棉花板结的旧棉袄棉裤,换上了珩爷给的新衣服——柔软厚实的羽绒服,轻便保暖的羽绒裤,还有那双暖和又漂亮的雪地靴!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围上那条柔软的羊毛围巾,戴上同色的手套。
当她对着家里那块模糊不清的破镜子照看时,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镜子里的人,穿着从未见过的、鲜亮暖和的衣服,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整个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这哪里还是那个土里刨食的村姑秦京茹?这分明是…是城里的大小姐!
都是珩爷给的!俺是珩爷的人!这个念头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带着无上的荣光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归属感。她珍而重之地剥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将那醇厚丝滑、带着奇异苦甜香味的黑色方块放进嘴里。那美妙绝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瞬间冲上头顶,让她幸福得几乎晕厥!她紧紧攥着剩下的巧克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俺生是珩爷的人!死是珩爷的鬼!这辈子,下辈子,都给珩爷当牛做马!
村支书秦有福嗓子都喊哑了,在民兵的帮助下,强压着激动和混乱,开始组织登记造册,按户按人头分粮。整个村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充满希望和感恩的喧嚣之中。而他心里,对秦京茹那丫头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并侍奉王特派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羡慕和一丝敬畏——那丫头脸上的狂喜和笃定,此刻想来,竟是如此有先见之明!
而在后山那个己经搬空大半的山洞口,王子珩静静地站着。墨镜后的目光,越过喧嚣的村落,投向更远的、依旧苍茫贫瘠的山野。秦京茹那焕然一新、带着崇拜和献祭光芒的样子,村民们那如同朝圣般搬运粮食的场面,那震天的欢呼和哭声……这一切,像一幅生动而怪诞的浮世绘,在他眼前上演。
他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温度依旧适宜的茶。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带着一种超然的、近乎神祇般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