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来到奉天殿的时候,常继祖诸将都已经到了这里。
而皇后徐妙云则是目光呆滞的站在金阶之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凄然。
常继祖看大家都不说话,此时正事要紧,赶紧上前对徐妙云说道。
“母后,如今要赶紧招大臣们进宫,商量大行皇帝的后事,还是许多政令要下,请母后下旨!”
徐妙云似乎这才从悲痛中清醒,向常继祖点了点头。
常继祖赶紧反身对诸将说道:“立刻派人就请文渊阁诸位阁臣,六部尚书,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包括宗室在内,全部请来!”
诸将立刻应了一声,各自安排人去请人。
张辅则颤颤巍巍的上前向徐妙云跪倒。
“娘娘,臣护卫太子殿下不利,太子……太子……”
徐妙云刚经历了丧夫之疼,此时又听张辅说起太子,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厉声喝问。
“太子如何了?”
张辅直接拜服在地上,痛哭道:“太子被汉王亲手杀了!”
“天!”徐妙云一声悲呼,仰天栽倒。
常继祖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将徐妙云扶住,冲着旁边的王景弘吼道。
“快去请太医!”
王景弘不敢犹豫,亲自去请太医。
常继祖请亦失哈叫来几名宫女,将徐妙云搀扶到奉天殿后殿休息,自己则下来扶起已经泣不成声的张辅。
“张大兄,快起来吧,此事也不全是你的错,是汉王无道,弑君杀兄!”
张辅却长叹一声:“护卫太子不利,是我躲不过去的罪过,我也不想躲,只是我死之后,张家的老幼就要拜托你了。”
常继祖心中也是一阵悲凉,谁能想到朱棣竟然能玩脱了,不但自己被朱高煦给射死了,就连自己的大儿子也被朱高煦给杀了,如此悲剧,就算在百姓家也是难以得闻的狗血悲剧,更何况是在皇家!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请来内廷三大内侍之一的侯景。
“侯大珰,劳烦您派人去鸡鸣寺,将道衍大师请来,一切法事还要劳烦他!”
侯景立刻醒悟:“常督放心,我这就去!”
作为朱棣的亲密战友,道衍这时候绝对不能置身事外,他的意见在许多事情上都举足轻重!
做法事只是一个借口,常继祖就怕这老和尚也跟着一命归西。
太医来的速度要比诸位大臣们快的多。
立刻给徐妙云进行了诊治,结果还好,徐妙云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晕了过去,只要能细细调养,再没有大喜大悲,问题并不大。
可常继祖知道,徐妙云最少还有一悲,因为朱高煦死定了,等到朱高煦死的时候,徐妙云或许还要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见徐妙云无事,常继祖这才退出奉天殿后殿,来到奉天殿前面的广场,这里是上常朝的地方。
常继祖就在这里等着诸位大臣赶到。
第一波赶到了是成国公朱能和宁阳伯陈懋,他二人还带了十几名勋贵一起过来,之前他们被江勤的人马拦住,一直冲不过,后来江勤败退,这几员老将却已经杀红了眼,带着自己的家丁追杀叛军,直到宋宏达亲自带人找到他们,他们这才知道朝廷的变故,匆匆赶了过来。
“常继祖,皇后何在?”
朱能看见常继祖一个人在广场上站着,眉头一皱,赶紧问道,这时候,他还真怕徐妙云也出了什么事。
常继祖向朱能行了一礼:“朱伯父,娘娘无恙,只是之前有些不适,现在后殿休息,一会儿群臣到了,娘娘还要训话。”
听到皇后没事,朱能心中也稍微定了些,眼圈却突然红了:“常继祖,陛下,陛下是真的……”
常继祖点了点头。
朱能没忍住,跪倒在地,哭道:“陛下!我的陛下啊!”
他身后的陈懋和十几名勋贵也跟这跪了下来,哭声连天。
常继祖赶紧说道:“朱伯父,皇后娘娘刚刚好些,莫要惊扰了皇后!”
朱能众人这才收敛了哭声,却也是隐隐有哭泣之声,朱棣在他们心中,不仅仅是一个皇帝,更是一个战友!
又过一个时辰,诸位大臣们才陆续赶了过来,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诸位大臣都知道汉王谋反的事情,却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皇帝与太子遇害的事情,顿时慌了手脚,皇帝没了,国本也没了,大明怎么办?
常继祖制动担任起会议的主持,找来侍殿御史纠劾朝臣,又让王景弘去请皇后。
这一幕让诸位大臣看的心中百感交集,一个孩子竟然成了朝会的主持,莫非大明新一代的权臣就要出现了吗?
六部尚书还好,其他各部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即便侍殿御史弹劾也拦不住。
最后还是徐妙云从后殿出来之后,众位朝臣才停住了议论。
徐妙云此时要比刚才坚强了很多,看着众位朝臣,强忍着悲痛说道。
“孽子无道,弑父杀兄,而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众位大臣商议出皇帝人选,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这句话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汉王谋反?不重要,早晚要歼灭的,谁来当这个皇帝,谁又能给自己升官发财这才是重点。
众位大臣心中各自有想法,却是谁都不敢第一个出声,天知道此时的皇后,未来的太后娘娘心中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若是自己说的不合太后的心意,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常继祖见众位大臣都不说话,心中一动,刚要说话,却见文官班中闪出一人,乃是刑部侍郎尚宏义。
他朗声说道:“皇后娘娘,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也!臣以为,蜀王朱椿孝友慈祥,博综典籍,容止都雅,读书好善,久有贤名,可为君王!”
此言一出,众臣皆是一片哗然,朱椿是朱元璋的十一子,是诸位藩王中名声最好的一位,可是诸位大臣却没有一个敢出来赞同朱椿的。
原因也很简单,朱椿若是为帝,那徐妙云如何自处?她肯定是太后了,那朱椿见到徐妙云是叫嫂子还是叫妈?这就不合礼法!
御史中丞陈瑛虽然名声不好,被人视为朱棣的鹰犬,此时却只能站出来维护徐妙云的利益。
“尚侍郎所言,不合礼法,不用再议!”
尚宏义还要反驳两句,却听见午门那边传来震天的哭声。
“父皇啊!皇兄啊!你们怎么都走了!”
却见一位藩王跌跌撞撞的过来。
却是赵王朱高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