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尊冰雕矗立,寒气刺骨。冰雕里凝固着长老们扭曲的脸,惊恐、不甘,栩栩如生——这就是反抗邀月的下场!赤裸裸的警告!
可这警告,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了点燃野心的火星子!
“宫主闭关!怜星那丫头在武阁收拾烂摊子!天赐良机,就在此刻!”
玄冰回廊最深的阴影里,三道鬼影无声疾行,快得像一阵阴风。目标:思过堂!
“目标确认,思过堂没动静!”为首的黑影声音嘶哑,用的是秘法传音。
“好!破冰壁!夺批注!挡路者,杀无赦!”命令冷酷无情。绝不能让那些小崽子彻底消化了江离留下的东西!月魄系的根,不能断!
三道黑影骤然提速,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距离思过堂那厚重的石门,只有十丈了!
噗!
一声轻响,像踩碎了枯枝。
最前头的黑影脸色剧变!脚下虚浮!体内运转的《踏雪无痕》内息,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瞬间滞涩!
——陷阱!
念头刚闪过!
嗤嗤嗤——!
三道淡青色的冰针,刁钻狠辣,从两侧冰柱的暗缝里激射而出!时机拿捏得毒辣无比,正是他重心失衡的瞬间!
“小心!”另外两人惊呼,却慢了半拍!
“呃啊!”为首黑影只觉小腿一麻,一股阴寒刺骨的毒气如同活物,瞬间钻入经脉,疯狂蔓延!另外两针险险擦过同伴要害,没入黑暗。
——这陷阱,算死了他们的每一步!连他们落脚的习惯都算准了!
“有埋伏!撤!”受伤的黑影低吼,声音里压着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三人背靠背,目光如鹰隼扫视。死寂!只有寒风呜咽。
“不是活人..….是机关?”一人盯着同伴腿上迅速蔓延的诡异青霜,头皮发麻。这毒,阴毒得邪门,竟像是专门冲着《明玉功》来的!
“地上有东西!”第三人蹲下,捻起冰屑下的粉末,脸色煞白,“不是雪!是...…冻硬的枯叶渣子!”
枯叶?在这万年玄冰的移花宫深处?!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们终于明白那虚浮感从何而来——整条回廊的地面,不知何时竟铺了一层薄如蝉翼、冻得梆硬的枯叶碎末!
——有人预判了他们的路线,甚至算准了他们每一步的落点!
“走!”为首者当机立断,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宝贝再好,也得有命拿!
三道黑影如惊弓之鸟,仓皇遁入黑暗,只留下几滴冻住的淡青毒血和一片狼藉的碎叶粉末。
——栽了!栽得不明不白!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几乎在同一刻。
移花宫至高之地——冰宫之巅,邀月寝宫。
两名值守的冰魄卫瞬间绷紧神经,如临大敌。但当看清门内走出的身影时,“噗通”一声,齐齐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宫主!”
依旧是那身素衣,赤着双足,周身寒气仿佛能冻结时空。正是邀月宫主!
两名冰魄卫大气不敢出。宫主行事,何须解释?
邀月的身影在露台边缘,只是微微一顿。
下一瞬——
如同被月光融化,她的身形,就在两名冰魄卫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
“宫……宫主?”一名冰魄卫失声尖叫,猛地抬头。露台空空荡荡,只有风雪呼啸。
另一名冰魄卫面无人色,牙齿咯咯打颤。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宫主,没了?
——移花宫的天,塌了!
轰!
消息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移花宫冰冷的死寂!
宫主神秘失踪!
思过堂回廊惊现枯叶杀局!
月魄系派出的顶尖暗刃,连门都没摸着就灰溜溜滚了回来!
一个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宫墙内疯狂传递,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风暴中心,怜星副宫主俏脸清冷如常,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玄冰回廊,案发现场。
怜星孤身站在那片狼藉的碎叶和冻结的毒血旁。冰魄卫统领月影肃立身后,语速飞快:“...…碎叶是普通山杨枯叶,被特殊手法碾碎铺撒冻硬。机关是咱们的制式‘寒螭针’,但那毒...…前所未见,邪门得很...…”
怜星沉默。
她缓缓蹲下,指尖悬停在那片枯叶碎屑之上。眼前,蓦然闪过江离在思过堂随手丢下树叶的画面,闪过他在武阁用树叶比划杀招时那副漫不经心又洞悉一切的神情。
——是他?
一缕精纯的《明玉功》寒气从她指尖流淌而出,拂过地面。奇迹发生了!那些散乱的枯叶粉末,竟在寒气牵引下,缓缓流动、重组,最终显露出一个残缺却清晰的——螺旋图案!核心,正指向思过堂紧闭的石门!
“螺旋…...”怜星低声呢喃,清冷的眸子映着那叶痕漩涡,思绪却如电光石火般回溯。
江离优化《踏雪无痕》时那潦草却一针见血的批注:“旋身非炫技...…一周半足矣!多转两圈是给敌人鼓掌助兴?”
他留下的三道刁钻谜题,尤其是那千斤闸三力平衡的统筹解法..….
移花接玉至高精髓的“借势旋卸”..
——这哪里是陷阱?
这是把武功至理、环境利用、人心算计熔于一炉的绝杀艺术!用最不起眼的枯叶、最寻常的机关、最细微的破绽,就精准预判了顶尖高手的速度、习惯,甚至心理盲区!这是一场无声的死亡之舞!
怜星缓缓起身,目光如冰刃,刺向宫门外漫天的风雪。
江离的离开…...绝不是月魄长老嘴里那条丧家之犬的“狼狈遁逃”!
“逍遥…...非遁逃…...”怜星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回廊中响起,唇角,竟勾起一丝极淡、却锋利如刀的弧度。
她遥望铅云翻涌的天际,眼底深处,第一次燃起了近乎“期待”的火焰。
“..….是鲲鹏...…待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