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
【理论上,他已然得到了一切,权利、地位、荣誉等等等等足以令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那么,他应该笑么?】
【他笑不出来。】
【他弄丢了一束光。一束能够照亮他深埋泥土中的灵魂的光。】
【生活就像是搭积木,明明搭好需要小心翼翼、轻拿轻放,但摧毁却总是只在一瞬之间。】
【那么,他要哭么?】
【可他完全哭不出来啊......】
【你离去后的第10天,呵,晴。】
【圣女秉持光明之心,扫荡百年腐朽,重塑天命。】
【身为主教的奥托看着圣女坚强地站在盛大阳光下,本就有所空缺的内心更是被进一步剜出了个巨大空洞。】
【圣女比他先长大了啊。】
【看着外面的人们载歌载舞,欢庆着属于人民群众的胜利,奥托孤身一人坐在天命主教的御座上。】
【他只觉得,此时此刻,他是这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失败者】
【因而,他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极端的虚无之中。】
【再变回那个对什么都保持漠不关心,只在乎自己的奥托吧,他这么想着。】
【这样是否就永远不会再受伤,进而获得真正的幸福了呢?】
【但......】
【他发现他做不到了。】
【他已经走了太远太远,来时的路早已模糊,现在蓦然回首,只能看到光明与温暖。】
【你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死得这么早,叫他做梦都梦不见你白发时的模样。】
【......】
【你离去后的第14天,晴。】
傍晚,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了浪漫的橘红色,几许浮云难掩羞意绕在其身边。
奥托处理完了小推车里剩余的最后一份文件,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却是没像往常那般掏出虚空万藏,反倒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也久违地回一趟“家”吧。
时隔多日,屋子一如奥托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地板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轻绒被凌乱在床上,床头柜上的油灯灭着,再等不来掌灯的那个人。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好一会,方才敢迈开脚步走回了书桌前。
同样落了一层灰的书桌上静静摆放着几样物品,尚未组装完的飞机模型、闭合书籍以及一盆绿百合。
奥托抽出自己的椅子坐下,伸手拿起那未组装完的飞机模型,摆弄起来。
而就在这时,有风吹过。
微风簌簌过窗而来,将桌上那盆绿百合吹得摇曳,散出一阵幽香。
奥托轻嗅着这股似是绕在鼻翼的淡雅香味,将目光锁在那盆绿百合之上。
这一盆绿百合盆栽还是陆眠跟着卡莲去往神州的前一天晚上送给他的呢,他不会忘。
只是,原来这绿百合已经长得这么好了么?
“......”奥托静静欣赏着几乎算是悄无声息成长起来的绿百合盆栽,手上拼着未拼完飞机模型。
一时竟像是全然忘记了纷繁世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渐渐地,橘红色的天空变成了点缀着星子的夜色,西下的夕阳也被月亮赶跑。
世界就此沉静下来。
奥托终于拼完了手中的飞机模型。
他难得露出了一抹浅笑,但又没怎么欣赏手中模型,下意识朝身旁道:
“来看看这......”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不会再有人坐在他的身旁,温柔笑着应他一声啦。
习惯是人类难以戒掉的陋习,时间是自称包治百病的庸医。
奥托承认,他还是走不出来。
失神间,他再度望向桌上那盆轻轻摇曳着的绿百合,蓦地想起了陆眠送他这盆栽时说过的话:
“你这书桌上除了书就是飞机,未免也太过死气沉沉的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夜晚很安静,容得下任何声音。
柔风绕过耳畔带起的轻微声响、间或响起的悠悠蝉鸣以及...飞机模型摔落在地板上的突兀响声。
奥托没去管那失手落在地上而摔得不成样子的飞机,抽身回到床上躺下,横臂抵在光洁额头上,其下阴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也遮了他的目光。
阴暗与灯火所散发出的柔光划清了界限。
光暗转变下,奥托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也蓦然变得晦暗起来。
把一切都忘掉吧。
...做不到。
蓦然回首,和你共同度过那么多岁月的我,即使想象也已然无法想象出没有和你相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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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奥托!?”
听着耳边那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奥托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的,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啊?
薄日初升,应是晨间。
朝霞映得天空显出柔和的粉红色,让人想轻轻咬上一口的云彩点缀其上。
“沙沙——”
细碎微风游过四境,唤起垂头绿茵,揉开自赏蓓蕾,摇醒沉眠古树。
树下,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双手抱胸倚着粗壮树干,面上是关切的轻笑,眉眼如旧。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梦似幻”。
直愣愣坐在画板前的奥托手持画笔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是你学完画画回来非要给我露一手,现在却又把我晾在这边自己一个人打瞌睡,我可不记得我把你教成了这样的孩子喔?”陆眠挑了挑眉道。
话虽如此,他依旧无比温柔。
画画?
是...这样么?
奥托心下压着一股奇妙的违和感,但看了看倚在树下的陆眠,又看了看眼前洁白的画布,他放弃了思考。
错觉也好,误区也罢。
至少,至少也让他留下些什么吧......
无瑕主教与赤色圣女 : 第三十四章 尚未传达之意(1/5)
“稍等稍等,你再稍微坚持一下,千万不要动,马上就好了。”奥托一边手持画笔在画布上一点一点画出陆眠的身形轮廓,一边如是安抚道。
他的画看不出流派,却无比精细,就像是要把陆眠的每一根头发都画清。
毕竟这或许是仅有的他能为陆眠在世间留下一些痕迹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错过。
陆眠依旧抱胸倚靠在树干上,仔细收下了奥托送来的第一百零八句安抚后,他温声抱怨道:
“我现在不仅仅是胳膊酸痛,就连身体也跟着变得有些